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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南方日报】邹琼:东莞古村落的发展面临产权和资金的瓶颈

  • 发布单位:新闻中心
  • 发布时间:2014-04-0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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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提起古村落,人们的脑海里自然而然想起了江西婺源、安徽宏村和浙江八卦村。其实,作为改革开放后崛起的工业城市东莞,城市肌理流淌着5000多年的东江文明、岭南文化,也遗留了一批代表农耕文明时期人类聚居形式的古村落。

    不久前,在中国古村落保护与发展高峰论坛暨年会上,东莞的企石镇江边村、茶山镇牛过蓢村和石排镇塘尾村等三个古村落同时拿到了“中国景观村落”的牌匾。

    曾盛极一时的东莞古村落,经过明清以来的战火,原本处处可见的古村落,逐渐走向消亡。特别是改革开放以后,东莞城镇化指数达88.7%,工业文明带来机械思维的造城发展模式,让古村落的数量变得屈指可数了。

    高度城镇化的东莞古村落发展困境,也是中国古村落发展的一个缩影。在打造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的背景下,东莞提出了整合重点文化资源,打造城市旅游文化品牌、推动东莞从旅游客源地向目的地转变的目标。

    那么,带着浓郁岭南文化符号的南社、塘尾和牛过蓢等古村落,能否成为新一轮城镇化进程中的“城市乡愁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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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拆迁红线内保留下古村落

    一直以来,保护古村落被认为是一件“与推土机赛跑”的事。在过去的7年时间里,茶山超朗村麦屋村民小组的270多名村民跑过了推土机,把一座近乎被人遗忘古村落,变成了“中国景观村落”。

    茶山超朗村党工委委员、村委委员麦惠棠回忆说,2006年9月28日,东莞启动生态园建设征地,古村落牛过蓢划进了征地红线。村民们一查族谱,发现牛过蓢立村于南宋时期,有着800多年历史。

    牛过蓢村有明清古建筑80间,村中遍布古民居、书屋、祠堂等建筑,代表性建筑有麦日桃故居。牛过蓢村背倚青山,古木茂盛,共有33棵古树,树龄分别为104至764年,是珠三角地区的自然环境和优良生态的代表。

    麦惠棠说,根据征地的安排,麦屋村将整体搬迁,所有村民要离开牛过蓢村。牛过蓢村可能只保留几栋有代表性的建筑,全村着力建设啤酒街等休闲文化服务业。然而,对于祖祖辈辈生活于此的村民来说,失去了牛过蓢村,就相当于树被拔了根。

    于是,他们自发开始了一场与“推土机赛跑”的比赛,争分夺秒保护古村落。一来,村民认识到古村落的意义。二来,积极挖掘牛过蓢村的文化,为有历史价值的古建筑申报文物保护。

    麦惠棠说,之后的5年里,村民们每天都怀着忐忑的心情,怕牛过蓢村会被拆除。直到2012年8月13日,麦氏宗祠、接龙门等古建筑列入了市级第二批不可移动文物,村民悬着的心才放着下来。

    市级不可移动文物的牌子一挂,意味着建筑不能随意拆除,否则追究相应责任。不可移动文物的周边需要控规,牛过蓢村可能不会再被拆迁了。

    2013年12月,在实地考察了牛过蓢村后,麦英豪等三位知名文物专家点评说:牛过蓢村格局完整,历史风貌、村落肌理及建筑遗存保存较好,周边池塘、风水林等自然生态良好,是广东省难得的广府村落遗址,具有较高的历史人文和自然生态价值。

    同时,牛过蓢村村民对古村的保护意识强,宁可放弃拆迁补偿,换取古村的完整保留,十分难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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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城镇化进程中的古村落困境

    在历史长河里,古村落牛过蓢村得以保存,是东莞历史上众多古村落中幸运的一个。事实上,进入清代之后,东莞的古村落与东方文明一样,开始走下坡路。

    在改革开放之前,东莞经历战乱、自然灾害等历史印迹,古村落逐渐式微。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,随着城镇化的推进,大量的古村落更是湮没在开放的浪潮中。如今城镇化程度高达88.7%的东莞,有多少古村落被高楼大厦取代了,已无处可考。

    东莞文史学者杨宝霖曾回忆说,小时候,在东莞的大地上举目看过去,满眼是古朴的古村落。遗憾的是,当年矗立古村落的地块,已悉数变成了冰冷、千篇一律的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。

    以毗邻市区的厚街镇为例,现在已经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古村落存在,只保留着32座大大小小的祠堂,散落在各个镇街和村落,成为村民追思祖先、公共娱乐和商讨事宜的场所。

    除了城镇化之外,在社会进步的历史浪潮中,人为因素也使古村落逐渐消失了。

    随着人口越来越多、生活质量要求越来越高,农耕时代遗留至今的狭小古村落,已经无法适应现代人的需求。特别是,现代人要水电、马桶、宽大马路和煤气等现代化配备,古村落无法满足,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搬离了古村落。

    如今,东莞大部分古村落只有少数几户本地居民,而且大部分为老年人,偶尔古村老房子租给本地年轻人居住,那是经济比较贫困的年轻人。随着人口的离去,古村落出现了空心化的现象。

    中国砖木结构建筑特点的古村落,一旦出现空心化现象,则会加剧了古村落的衰败。例如,谢岗镇的谢岗村是一座700多年历史的古村落,很多古建筑已经废弃,部分建筑倒塌破损严重,已经成为名符其实的空心村。

    同时,市民比较缺乏保护意识,追求更新、更大和更高的居住环境,也使古建筑年久失修。一个有趣的细节,则能反映市民对于古村落的态度。一名知情人说,本世纪初,出生于1930年、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的弟子楼庆西来到南社调研,与一名村民闲聊,想了解村民对修复南社的一些看法。在稍微思索了之后,村民说:“修复南社,特别是祠堂,要贴瓷砖、琉璃瓦,方显上档次。”

    回到北京后,楼庆西越发不放心,给东莞写了一封很长的信,强烈建议不要满足村民的要求,要坚持“修旧如旧”的原则进行保护。

    不久前,东莞市社科联曾做过一项关于古村落的调查,东莞有全国文物保护单位5家,省文物保护单位14家,市级文物保护单位77家。其中,有15家是古建筑群的保护单位,约占15.62%。这些古建筑群,除去一家民国建筑群保护单位外,其余基本为古村落。

    从目前遗留的东莞古村落来看,古建筑多为明清时期建造,是典型的岭南建筑,以祠堂、民居和庙宇为主,一类是以明清广府文化建筑为主流的古村落,以石排的塘尾村和茶山的南社村为代表。一类是以清代修建的土楼、围屋为主的客家古村落,以清溪的铁场下围和塘厦的龙背岭村为代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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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城市乡愁”的代表者

    从全国范围来看,直到上世纪末,国内才开始发掘古村落的价值。2003年,由文化学者冯骥才亲自设计保护方案、抢救的山西榆次后沟古村,作为中国第一个古村落保护的样板才完整地呈现出来。

    东莞市文广新局一名负责人说,从政府层面来说,东莞对于古村落的保护意识觉醒较早。早在上世纪90年代初期,东莞发现了修缮茶山南社和石排塘尾古村落的价值,并做了充分的调研,着手修缮。

    当时,茶山南社并非现在的样子,而近乎是一个废弃的村落。“一走进南社村,整个村弥漫着一股牛屎的味道,许多房子已经年久失修,而且堆放在房子里的牛屎,已经开始腐蚀墙体。”

    之后,东莞邀请清华大学教授陈志华、楼庆西等专家组成团队,制订《南社村保护规划方案》,将村落划分为重点保护区、控制建设区等区域,并制定了近、中、远三期工作计划和保护原则。2002年7月,南社古建筑被评为广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,2006年5月,南社古建筑和塘尾村被评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

    该负责人说,东莞古村落的保护一直在进行,自2007年12月开始,东莞启动了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。同时也发现了一些古村落,例如塘厦镇的龙背岭发现一处完整的客家古村落,立村于清代光绪年间,村落整理布局保存原貌。

    值得注意的是,随着国家对文化的重视、民间对文化保护意识的觉醒,古村落在新时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去年年底,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公报发布,很多人都记住了公报中的一句话:“让城市融入大自然,让居民望得见山、看得见水、记得住乡愁。”

    有人认为,古村落留住了城市的“根”,代表一座城市的“乡愁”。因为古村落就像一个综合自然博物馆,囊括了古建筑、民间文学、民俗文化等方方面面的内容,也只有活态存在的民俗文化,才能不断演绎村落的传统,延续村落的精神,增强城市的凝聚力。

    一方面,东莞古村落的发展与姓氏紧密结合到一起。东莞有100多个姓氏,500多个自然村落,很多村落和姓氏都有自己的宗祠,还有许许多多的小祠堂,祠堂成为姓氏文化的落脚点。

    另一方面,东莞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丰富,古村落为非遗项目传承和发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。东莞拥有国家级非遗项目5项,省级非遗项目20项,市级非遗项目72项,涵盖了民间文学、民间舞蹈等12个类别。

    以石排塘尾古村落为例,该村原来有祠堂22间,现存18间,具有代表性的是李氏宗祠、景通公祠、梅庵公祠、守善堂等。这些祠堂成为凝聚同姓族人的重要场地。该村至今仍保存有浓郁的传统民俗文化。

    2007年被公布为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、有着300年历史的“康王宝诞”,每逢农历七月初一至初七,塘尾全村男女老幼在锣鼓喧天的阵势下,“抬大神”全体巡游,纪念北宋抗辽名将康王(名康保裔)的生日,以祈求平安好运。

    在塘尾村保留完整的情况下,“康王宝诞”的民俗文化也保持着原汁原味,作为村里特有的民风民俗,在东莞乃至广东有着不可替代的独特性,被誉为岭南地区明清民俗的“活化石”。

    可以说,作为岭南文化组成的东莞古村落保存了丰富的民俗文化传统,正是这些传统的民俗礼仪、节庆、仪式和信仰等,让东莞在工厂林立的同时还存有岭南乡土特色韵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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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久后或回归古村落

    文化学者冯骥才指出,在社会转型期,我们遥远的根,大量的历史文化财富,大部分散落在这些孤立的村落里。与全国其他城市类似,东莞古村落的保护利用面临两大困难问题:一个是产权,一个是资金。

    记者了解到,东莞曾有镇街计划将古村落的民居全部赎买,把古民居变成村集体资产,然后进行统一规划、重修和开发旅游产业。不过,由于古建筑的价值不可量化,计划没有得到所有村民的支持,不得不搁浅了。

    东莞理工学院政法学院副院长邹琼以人类学田野调查的方式,研究了古村落南社的变迁。她说,仔细考察东莞古村落的发展,基本都面临产权和资金的瓶颈。这些古村落的价值并不亚于上海周庄等地的古村落,但发展却面临很大的问题,原因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行政主导,一揽子计划,解决产权、旅游配套等问题。

    事实上,东莞市文广新局一负责人说,从全国范围来看,有的地方把古村落交给旅游公司规划和发展,以发展旅游经济;有的地方则政府自己主导,打包服务。这些做法并不是最有效的,毕竟把古村落作为一个景点,就失去了原住民居住时的活力。

    现在住进了高楼大厦的现代人开始反思,是不是房子越高越好、越大越好呢?其实未必。有一些人已经发现,根据自然环境特点设计的中国古民居,可能才是最宜居的。北京门头沟区有54个风貌完好的古村落,占了该市古村落的七成,最早的古村落起源于东汉。目前,门头沟区已经出现了村民的回流,很多村民从城市里回到古建筑居住。

    基于此,目前东莞正在尝试打造一批名村。自2005年5月开始实施创建名村工作,坚持乡村风情,也坚持农村生产、生活、生态实际出发,切实保护农村环境,以当地村庄风貌、文化底蕴为依托开展建设工作。这项工作的目标是从2011年起,用5年的时间打造30个生态优美、村民安居乐业、岭南风情明显的名村。

    不久前,东莞召开创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会议,要整合重要资源,打造城市旅游文化品牌,推动东莞从旅游客源地向目的地转变。其中,要整合南社、塘尾、牛过蓢古村落和燕岭古采石场遗址、东莞生态园湿地公园等历史人文和自然生态资源,打造东部人文生态旅游区。

    有理由相信,在新一轮城镇化过程中,古村落的作用越来越明显、越来越重要,或成为城市延续文脉的场所,成为看得见、摸得着和留得住的“乡愁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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